贾会凤:家政欢乐多 病中见真情

2019年5月31日

引言

人这一辈子难免会有些遗憾,这就是人生。我感恩我生命里遇到的每个人,每段经历,带给我温暖,教会我成长,这些都是我最宝贵的财富。遗憾有,心愿肯定也有,虽然很难,但我愿意尝试,万一实现了呢?

——贾会凤


(点击视频观看贾会凤阿姨访谈内容)

以下内容根据视频同期声编辑,有删减


贾会凤

籍贯:山西省临汾市洪洞县

年龄:57

从事家政工作时间:10年


那些艰苦又难熬的岁月,终叫人怀念

我叫贾会凤,来自山西省临汾市洪洞县,今年57岁。


小时候爸爸是工人,母亲是家庭妇女,我就出生在这么一个家庭。我是高中毕业,没有考上大学,因为我高中快到毕业的时候,有人来我们地方上招工,我报了名就走了。那个时候高考还没有恢复,国家还在提倡上山下乡,而且必须下乡满两年才能返城高考,说实话,那时的我很害怕下乡,所以趁着招工的机会就上山了。那一年,我才18岁,做的是林业工作。我记得很清楚,我到林业单位的那一天是1977年3月15号,就这样参加了工作。


1977年9月,国家粉碎了四人帮,恢复已经停止了10年的高考。我也曾参加了这场考试,但是没有考上,之后我便一直在林业局工作,直到退休。我们属于野外单位,女性45周岁退休,男性50岁退休。当然,现在制度已经有所改变,女性50周岁,男性55周岁才达到退休年龄,但是,我在改之前就已经退休了。


我在林业局的时候,最初做的工作就是上山伐木。那个时候还不讲究,有的山是间伐,就是有技术工程师给标了号,我们根据标号选择性进行伐木;有的是“推光头”,就是由于山里的木材质量不好,需要将整个山的树全部砍掉,推光以后再造林。虽然是个女孩子,但是那时候年轻,也不觉得苦,反而觉得很快乐。那个时候,人们的思想都很单纯,大家都觉得要大公无私、为人民服务。


说实话,和现在相比,当时我们居住的条件确实是艰苦,夏天伐木,我们并不在厂部,住在山上村里农民的家中。我们将农民的房子整个一间都租了下来,打个通铺,有时候房子大点通铺人多点,房子小了通铺人少点。我们女的就在作业点上,五六个、六七个女孩子在一起,男孩子是另外一个房子,也是通铺,树林里还有野猪、野鸡的,有时候还能碰到蛇,不过那个时候年轻,也不害怕,反而觉得很好玩。上山时我们女孩子就拿个斧头,男孩子拿个锯子,将树锯成2米、2米4、3米4再打成结,我们称之为扩枝。然后再拿绳子把它拖到山下,竖起来,垛起来,最后就是一方多少钱再卖出去。


冬天的时候,我们就会回到厂部,点着那个玻璃马灯,一人一个。那个年代,虽然生活很简单,但我还是很留恋,也有很多乐趣。比如说那个时候,厂部前头是碎石,领导说做好人好事,义务地把这块地给弄平,我们就好多人都在早晨起来以后,自发把这个石头给拣了,全是义务的、默默无闻地自愿参与。根本不是说我要做这个,让人们看到,要表扬,要给多少钱。我觉得现在,要想真正找到这种场景是很难的。


一条招工信息,改变了我的人生

我曾经尝试过自己创业,从事过很多行业,开过服装店、经营过木材,还开过饭店,饭店倒闭那年,我已经47岁了。虽然我那个时候已经退休了,每月有900块钱的退休工资可拿,但是我不想就这样继续下去,我说从哪里跌倒从哪里爬起来,不能就这样了。后来,无意中,我在电视上看到了招工信息,北京有招家政的。当然,那个时候招工信息很多,我们地方上也有招别的,地方上的工作工资大约一个月有600块钱,而北京那个时候最低800。我当时想着,不管多这200也好少这200也好,我选择到北京打工,还能在北京玩玩,北京是文化名城、首都,是我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地方。别人还特意花钱去,我打工去,住在客户家,又能挣钱又能玩,简直一举两得。


于是,我就找到劳动局,报了名,通过劳动局买了票,联系了北京的一个家政公司,直接就对接。我下了火车,站台上有接站的人,我就跟着那个人到了单位。当天中午,就有客户来把我给面试上了,我就这样迈入这个行业。


做家政之前,在家乡我大大小小是一个老板,整天被人“老板娘老板娘”的喊着,所以来到这之前我就在想,我雇过人,现在换位我要伺候别人,思想首先有一个转换的过程。我一定要把心态调整好,再难做的家庭我也一定要做满一个月,绝不做几天就放弃。我就怀着这种思想,给自己提前做好心理预设,来到北京做了家政。


对于家政公司的好坏,我想我没有办法随便去评判,因为我来到北京就进过两个家政公司,但是,我觉得我能够最后认定的就是最好的。我来北京的第一家公司,后来由于改革领导班子进行了调整,经营方法并不合理,导致阿姨最后都慢慢的流失了。当时,正值阿姨来了在虎坊桥人才市场招聘,我原来的公司就在那附近,所以我就和我的朋友们一起去看了看,并且填了报名表。家政公司通常会收取阿姨一定的服务费,当时其他公司的服务费都是150,而阿姨来了是300,我的朋友们都觉得太高了。但是我并不这么认为,我认为服务费高就说明公司规模大、高端,所以我坚决地来了这里。我记得公司当时有两个店,崇文门店和工体店,负责招聘的人介绍我到了崇文门店,我到了那里,就被吸引住了。因为我之前的公司是个半地下室,黑压压的一片,而阿姨来了公司没有一家是在地下室,而且还有员工宿舍。所以,我义无反顾地拎着我的旅行箱到了这里。


从事家政行业以来,我还在公司的组织下,参加了很多活动,比如去天津旅游、香港旅游,这些都让我感觉特别开心,每次我和别人说我们公司组织去香港、去天津的时候,大家都会说:“啊!你们家政公司还有这些服务呀?”这时候,我就会特别自豪的说:“当然,我们家政公司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,对阿姨也特别好。”


对于雇主,我认为只要能给你正常开工资,能让你吃饱喝好,能给你个安稳的休息的地方,就是好雇主。别的要求不要太高,因为你出来,你就是为了提供服务,就是为了挣钱。我常常会和朋友说,虽然同样是做家政工作,但是一个人在不同的雇主家也应该是有差异的。做阿姨也是一份工作,就像是在工厂一样,虽然阿姨没有统一的流水线,但是你也要按时按点完成任务。要有足够的自律精神,只要把你自己做好了,雇主自然不会对你不满意,如果雇主不满意了,那就证明你还是没有做好。


当然,不好的雇主也是存在的。有些雇主对阿姨很苛刻,不仅不按时发工资,甚至还会故意刁难——不给提供好的休息的地方,不允许阿姨吃饱、吃好。虽然我没有遇到过,但是我听说过的还是不少,据说有的雇主早上不让做饭,雇主喝牛奶,只允许阿姨喝前一天晚上剩下的小米粥,然后阿姨也不能炒菜,只有咸菜和一个馒头。我认为如果偶尔这样一次还可以,但是如果天天这样,就有些过分了,这样的家庭一般阿姨很难待下去。


我也遇到过比较难做的家庭。在原来公司的时候,我曾经遇到过一个雇主,是北京的一个老太太,80多岁,有点健忘,现在的事情记不住,年轻的事记得非常清楚。老人非常喜欢芝麻烧饼,也并不是什么太贵的东西,当时是8毛钱一个,但是老人就是喜欢那个味。有一次,她女儿来看她,给她买了两个,放在了冰箱里。晚上,老人看电视的时候,感觉饿了,就去冰箱里把烧饼取出来吃了。但是,第二天,她便将这件事给忘记了,这种现象在老年痴呆人群中经常有的。烧饼找不到了就故意问我:“小贾,那个烧饼哪去了?”言外之意就是我偷吃了她的东西,我当然明白她的意思,当时心里很不舒服,但是又不能直说,只能一点点诱导她回忆前一天晚上的事,后来她想起来了。但是,可能碍于面子吧,她也不和我说她已经知道烧饼哪里去了。还好,老人家的儿女很好,我和他们反映这个事,他们说:“阿姨,没关系的,我妈经常这样子的,我们家为此已经换了七八个阿姨了,就是我妈的错,你们都没错。”这让我心里一下子就舒服了很多。所以,遇到这样的家庭也是可以做的。我在她家做了六个月,直到他大儿媳妇退休,将老人接走照顾。


一场疾病,让我感受了家政的温情

2016年,我生了一场大病。2016年5月5日半夜12点多,我突然感觉阵痛,一下子就醒了,醒了以后感觉浑身都疼,是胀疼的那种。还感觉很恶心,想要呕吐、想上厕所。我就赶快去了卫生间,但是又吐不来,就这样来回折腾了四趟,最后一趟才吐出来。吐了以后,感觉舒服了一点,但是已经不能睡了,我就靠着靠垫,坚持到了天亮。当时我认为可能不知道哪有点小毛病,白天自己去医院买点药就可以了。所以身体不舒服的事情我并没有和雇主说,早晨6点多,我照常起了床,将日常的工作做好,打发客户一家上班的上班,上学的上学。期间,虽然我一直感觉阵痛,但是为了不影响他们的正常生活,不让他们担心,我就一直忍着没说。


雇主走了以后,我还要出去买菜。八点半,我就拎着我的菜兜子,步行20分钟,去了我们那的三元里菜市场。菜市场隔壁有一个社区医院,我就顺便去那里检查了一下。当时医生让我先做个心电图,之后拿到了结果医生又建议我抽血化验,以进一步确诊病情。当时我还觉得有些贵,但是也检查了,结果出来后,医生说有三项,第一项可以确诊我心脏有问题,但是第二项第三项还不太明确,建议我上大医院做个造影。我对于他的术语并不是很清楚,还和医生解释说,我是做家政的,我的雇主明天要去越南,我还得给他在家看家、照顾孩子,所以我没时间去大医院,让医生给我开点药吃就可以了。但是医生说,病情没有确诊之前,不能给我开药,还是坚持让我去大医院检查。


万般无奈之下,我就走出了医院,当时也没有觉得自己病得有多严重,从医院出来后,我还去菜市场买了三文鱼、肉饼,之后又步行回了家。但是身体还是很不舒服,也没有胃口,后来就搭公交去了望京医院。当时是中午十二点多,我就挂了急诊。我一直非常难受,走路都感觉轻飘飘的,有海绵在弹的那种感觉。在那里医生看了之后说我已经心梗了,需要马上住院。我一下子懵了,我没想到那么严重,我还在和医院解释自己不能住院,说雇主明天要去越南。医生说你到这个时候了,还有时间考虑别人的事,心梗、脑梗的严重性难道你不知道吗?难道非要让我们给你电击的时候才行吗?我还在坚持不住院,只拿药。当时有三个大夫,三个人反复给我做工作,我一看是非住院不可了。


医生问我有亲人吗,我说儿子在北京,他们就让我赶紧通知儿子。打电话时我也是有气无力的,无法将事情、地址叙述清楚。大夫就从我手里将手机接了过去,告诉我儿子:“你妈已经心梗了,马上到这里来。”之后我就被带进去了急诊室,马上插上氧气、呼吸机。这时我反而淡定下来,也躺下了,坐在那里给雇主打电话,说清楚了情况,没有办法给孩子做饭了。雇主让我好好治疗,不用担心孩子的事情了。然后,我又电话通知了公司,让公司安排接下来的工作,是给雇主换人还是怎么安排。公司同样告诉我先安心治病,其他的事情就不用操心了。把这两件事情办完,我才心安住下院。


在这个期间,医生建议我做支架,但是当时我不想做,想保守治疗。身边有一个女的在伺候她爸,她对我说她爸当时因为选择保守治疗留下了很多后遗症,现在住院两天就已经花了五千块钱。她也建议我还是做支架,所以我最终还是同意了医生做支架的建议。一会儿,我儿子就来了,到了之后马上签了字,交了住院费,然后就开始了治疗。我的雇主也过来了,他们到了不久,医院救护车就又拉过来一个病人,也是心梗,躺在那就和死人一样,看着非常吓人,身旁也没有一个亲人,是社区的人给送来的。我这时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病情的严重性。当天下午5点多,我就上了手术台,手术一共40分钟就结束了。我的雇主一直和我的儿子一起陪着我,做完了支架回到病房,我反复要求雇主回去她才回去。因为这件事,我的雇主越南也没有去成,当时她什么费用都交了。后来她还安慰我说:“老贾呀,我正不想去呢,是你给了我一个理由。”我说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,她说:“真的真的。”


周五晚上,雇主又来看我,我说你们都上了一个星期的班了,也不容易,周六就好好在家休息吧,我老公已经从老家赶来,医院里有我儿子陪着我。周六下午,我老公到了以后就和我商量,现在我身体已经这个样子了,出院后就回家吧。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心,但是也没有办法。周日上午,雇主又拿了一束花来看我,她说:“老贾,出院以后你哪都别去,还是到我们家去疗养。”我当时感觉这怎么可以呢,我现在多多少少是个病人,一段时间内肯定无法正常工作,并告诉雇主我已经决定回家去了。但是雇主说:“没事,咱们可以再请一个小时工,帮你做,你只要盯着就可以了,别人做我还不放心呢!”我知道,她也是在安慰我。后来,我拗不过她,在医院待了9天之后,直接出院又去了她家。


当时,我觉得在他们家,他们对我这样好,我只要能动就一定要动的,哪怕嘴动也要动。在出院之前,我给公司的一个阿姨打了电话,让她来帮忙。我和海燕(我的雇主)说,现在我这种情况是特殊情况,是肯定不能收你费用的。


我做家政的时候,曾经参加的滴滴花剧社,我住院时,他们也曾经专门派人去看我。公司也给我送去了慰问金,雇主也给了我5000块钱,儿子在医院整整伺候了我9天。从不同的角度来说,生病的事情一种是痛苦,一种是快乐,我觉得我没有痛苦,还快乐呢!因为这场疾病,我收获了太多的温暖。


有梦想就要坚持,万一实现了呢

2007年,我在自己47岁的时候来到了北京,一晃这么多年已经过去了。到北京的第一天我就直接上了户。这些年里,我一直从事家政工作。在现在的雇主家,我也已经做了8年。我感觉在这一切都很好,如果不好的话,我恐怕也没有办法坚持这么长时间。


上面我曾经提到过,我参加了一个滴滴花剧社,这是一个打工之家的公益机构,创办于2011年。最早加入它,我只是想在周末休息的时候有个去的地方,一个没有风也没有雨的地方,没有想到却因此有了很多意外的收获。在这个剧社中,经过老师们的指导,我参加一次又一次的活动。因为是公益机构,所以剧社一直比较受人关注,我们还因此有了上电视演出的机会。正是通过这个剧社,我接触到电视媒体的一些东西,我觉得我在这个剧社成长了不少,变得更自信了,表达也更好了,上了舞台见识也多了起来。而且它对我的工作也有一定的帮助,现在我已经开始慢慢学会和雇主主动沟通,甚至能够帮雇主解决一些小问题,比如母亲和女儿有矛盾的时候,我能够在中间适当调和。


虽然我来阿姨来了算下来已经有8、9年,时间也不短了。但是如果现在让我说家政应该如何改进,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,因为几乎没有去过别的公司。我连去自己公司的时间都没有,去别的公司就更不可能了。但是我有一个简单的想法,就是希望公司前台接待人员在面对回来休息的阿姨时,能够更热情一点,保持一定的微笑,能够给人一种回家的感觉,这样应该可以更好的抓住员工和外来阿姨的心。


对于家政这个行业,我曾经参加过一个探讨家政员法律的会议,就是建议给家政员立法。我觉得这种倡导非常不错,能够加强对家政人员的保护。比如说,在家政员拿不到工资的时候,可以有一定的措施维护她们的权益。再比如说,虽然家政出事的情况非常少见,但是真正出了事,也应该能够明确责任到底是雇主的还是阿姨的,当然,这方面并不是很好界定。所以我觉得如果有可能的话,在这些方面加上一些法律的界定,这样就可以给这个行业打下一个继续发展的基础。


其实,当初决定做家政时我的心里并不舒服。觉得自己事业没有做成功,将店做倒闭了,还背负了50、60万左右的债,这在当时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。不过,现在已经无所谓了,一切都好了,现在这些钱不仅已经还完了,我还在老家买了两套房。有时候,我和老公开玩笑也会说,如果我没有去北京做家政,这两套房是买不了的。我们整个家庭能还完这些债,我起到了主力作用。我在家里的地位一直很高,做了家政之后也是,虽然当时来说家政是个保姆行业,很多人会对该行业有一种特殊看法,感觉好像是很卑微,但是对于你的家庭来说,你为家庭的付出最多的,所以你的家庭地位永远是最高的。


现在回到老家,家里人都会开玩笑说:“呀!北京人回来了。”还会说:“名人啊,都上了中央电视台了。”其实,上电视台的人很多,谁也不知道谁,我不过是借这个平台闪了一下,今天上了电视台,明天就谁也不认识了。我觉得我不是名人,也不是北京人。因为要想成为北京人,必须得在北京扎根下来,扎根下来第一步就是解决住房的问题,如果能够在北京拥有一套自己的住房,我就是北京人。只是北京的房价太高了,买房对我来说,是一件可望而不可及的事。要是光靠打工想要在北京买房,可能这辈子是无缘了。如果做个生意,换一个方式生活,也许还会有奇迹出现,那就是梦想。


其他的,比如生活的环境以及氛围,我觉得我全都可以适应,毕竟在北京待了这么长的时间。现在回了老家,反而会有些不适应。比如说生活方面,最简单的例子就是我坐公交车的时候,遇到比我年龄大的或者小孩子上车了,我就会主动让座。因为在北京的时候,也常常会遇到给我让座的人,但是地方上这种行为并不普遍,甚至周围会有异样的眼光投给你。连我老公都会打趣我说:“哎呀,北京人嘛。”其实我知道,老公是在和我开玩笑,这是一种开玩笑的赞美。


到现在,我已经57岁了,我这一辈子要说有遗憾,就是没有把子女培养成大学生,这是我人生没有办法弥补的遗憾。到了我这个年龄,按道理也是时候离开了,但是我并不想现在离开北京,离开我所熟悉的生活。我总想着再做点其他的事情。这就是我的心愿,具体能不能做成,那就是看以后了。我觉得,既然有梦想,就应该坚持。


人物点评

贾会凤的人生经历过很多巨大的不幸:被“十年”耽误前程、做生意失败欠下巨额外债、生了重病。但正是这一次次的打击,才让她见到了柳暗花明后的全新人生。我们不感激挫折,但我们感激经历挫折后鼓起勇气努力的自己。